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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吧里的英雄史 【共3页·第2页】
闭着眼睛又睡不着，就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些事来。 刚才看见脱离编队的好像有努利巴里尼。在航校里他训练不错，也很活跃，不过不太听话；他经常和库鲁度他们几个凑到一块，好像在谈什么，不过有点偷偷摸摸的，很神秘的样子；哎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谈些什么。对了，库鲁度似乎也在脱离编队的那些人里面，如果没看错飞机编号的话。 想起航校，我其实是毕不了业的。那天教官叫我卷起铺盖回家，他说一架拦截机的造价、维护费、尸体打捞费再加上家属抚恤费都太贵了，能省一笔是一笔。可是当天晚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，他又进来跟我说不用回家了，因为前线连炮灰都缺。于是我就一直混到了毕业。 接下来自然又想起了舅舅舅妈送我去当兵的情景。那天晚上本来是要演电视剧的，可是突然插进来一个那么老长的广告，一个大要塞晃来晃去的——啊，对对对，就是那段征兵广告！结果整个晚上就反复播着它，害得我只能早早就去睡觉了。第二天一大早舅舅舅妈突然笑嘻嘻的上来跟我说：“小子，你去光耀我们的家门吧！”然后不由分说的把我从被窝里拽到了征兵处，报了名。志愿是舅舅填的。 啊？对，我是跟舅舅他们住在一起的，小时候爸妈去支援边疆，我就一直住在舅舅家；后来爸妈工作的地方出了意外，他们都死了，舅舅就成了我唯一的亲戚。这我给你说过了啊。想起来了吧？ 继续讲吧。然后我突然想到，舅舅他们一直在对我笑啊！当时没注意，只是觉得跟往常很不一样，原来就是这一点不一样啊！平常他们可是从没对我笑过，倒是不少骂我。不过我可从不顶嘴，长辈嘛；而且我都不生气，他们骂来骂去不过是白痴、笨蛋、蠢才什么的，从小听惯了，而且我确实是比较傻，比较笨，他们说的也没错，呵呵。他们这次突然对我好起来了，倒是很值得高兴，早知道早就去当兵了。 我穿着军服，坐在门口，——啊，这是报完名、在家里等着那面收满员以后一起出发的那段时间的事了——一整天都看到很多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匆匆忙忙的往衙门哪里赶，而且多是成双成对的。后来碰到了木努乌乌，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姑娘，不认识。我叫住他，他一看到我的军服吓了一跳，忙问我为什么参军。我说是舅舅舅妈让我去的。他说天啊，怎么他们说什么我听什么。我问他去干嘛。他说去衙门登记结婚。我说结婚干吗。他说为了逃兵役。他看我没听明白，就接着说，征兵广告里说了，在今天24点之前没成家的适龄者都得去服兵役，所以很多人都临时注册结婚。然后他看了看表，说要赶时间，就拉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女的走了。 被一个人留在那里的我突然想到了多罗尼巴萨，她在山的那边也在等着注册结婚吗？嗯？对，是个女孩，怎么了？怎么了啊？迟钝？对，我是很迟钝，我反应不过来，你讲给我听啊。啊？怎么了？你要是不说……那我就继续讲了……那我讲了。当时我那么想着，心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。自打她搬家以后，每次想到她的时候就会这样。 我好像又回到了初中。因为我笨、傻、呆头呆脑，没人理我，除了木努乌乌。他可是我从小学起的朋友，别人都欺负我，他不，虽然他也总逗我，但是并不是瞧不起我的逗，就像你现在这样。什么啊……。到了初中，他突然不怎么跟我玩了，却总去找女生，结果我常常耍单，除了木努乌乌，不会有人愿意理我。这时候多罗尼巴萨来跟我说话了，还约我一起打乒乓球。我当然很痛快的答应了，不仅有人愿意理我，还跟我一起玩。哎哟，你干吗！怎么了，我讲得好好的。到底怎么了？没事？真没事了？那我接着……讲了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，多罗尼巴萨一有空就来找我打乒乓球，我呢，当然是从不推辞了。后来我发现自己只要和多罗尼巴萨在一起就会很高兴，倒也不用打乒乓球；甚至只要看着她就会高兴一整天。我把这事跟木努乌乌说了，他大笑不止，笑了整整半天，等他终于不笑的时候，就跟我说，我那是喜欢上她了。听了这之后，我决定把这事跟多罗尼巴萨说，让她也知道。是啊，当时就是那么想的，也不是……勇敢了，真的是什么也没考虑，反应不过来嘛。呵呵，是啊，傻……也有傻的好处。然后我真的跟多罗尼巴萨说了，她听了之后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，继续打她的球。后来的好几天，她都没来找我打球，我等得很辛苦，就去找她，结果看到她正在跟另外一个男生打着乒乓球。我上去问她，为什么不来找我打球。她笑着说，我的球已经打得挺好了，现在她要去教别人了。我又把这事跟木努乌乌说了，他又是先笑了半天才说话，他说亏我还是这个班的学生，竟然不知道多罗尼巴萨是体育科代表。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里面的关系，反正多罗尼巴萨是再也没找我打过乒乓球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堵得荒。 厄……初恋嘛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算不算，哎呀，反正……反正……，其实……说起来……我那时怎么样喜欢看多罗尼巴萨的，现在就是怎么样……喜欢看……看你的，所以那阵我才清楚的知道……知道……我原来……喜欢上……你……哎呀，反正就是这样了！ 初中毕业以后，多罗尼巴萨搬家了，搬到了山那头的城里了。 嗯？不对，她也到了母舰里！我突然又回到了母舰，看见她正穿着飞行服在那里待命呢！我也正在模拟器上一级战备，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，趁队长一个不注意蹦了出来，我跑到多罗尼巴萨跟前。啊！她认出我来了！我说，一起打乒乓球吧！她同意了。可是上哪里找球台呢？她说，她面前不就是么。我一看，真的啊，她不正坐在一个球台前么！我问她怎么在球台前待命呢。她说，她不是体育科代表么。是啊。于是几年之后我再次开始跟她打乒乓球了，真高兴啊！我仔细看那乒乓球，哎呀，黄色带红条的，就像母舰的那种颜色。多罗尼巴萨回了一拍，我正准备去接，突然那球竟然噗的一声爆了。多罗尼巴萨说不要紧，她还有一个，说着拿出了一个蓝色的，就像希格拉的那种颜色。 我们正打得兴起，突然大队长到了我身后。他大声吼着：“不许打乒乓球！更不许拿希格拉打！不然我就关你的禁闭！”说着就抓起我“砰”的一声关进了冷冻室。这里可真冷啊，冻得我牙齿打颤。我看了看周围，这里竟然是存放太阳能板的。太阳能板是放在冷冻室保存的么？我还真不知道哩。不过我已经被冻得没时间考虑这些了，哎呀，实在是冷啊，真是。我眨了一下眼，眼睛刚合上就听见一个声音高叫着：“不许睡！”可是我没想睡啊。我睁开眼睛看谁这么烦人，才发现自救课的教官竟然就站在我的面前，他一看我抬起了头，就接着说：“你一旦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！你会被冻死！冻死！冻死！……”他一遍遍的重复着“冻死”两个字，说得我心里发毛。是啊，不能睡过去，一睡过去就会被冻死啊！于是我拚尽了全身力气睁眼睛。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，发现自己还是在逃生泡里。四周还是那么空旷，黑漆漆的；自动呼叫器的灯还在闪着。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！呵呵，本来死活也睡不着的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过去了。我看了看表，过了31分了，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。还有20分呢，怎么打发呢？ 啊？对啊，你这么一说，我是应该更关心是否能够得救啊，可是，我当时确实是没把这个放在心上，反倒是不知道该干点什么，呵呵。什么啊，什么叫没心没肺啊！多难听。 算了，不跟你争了，我接着讲。 我看了看温度计，气温还正常，一定是因为刚睡醒，才会觉得脸上凉飕飕的。 接下来的十几分就过得无聊了，我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，什么事也干不了，地方也小，想活动一下伸伸胳膊都困难。一开始还时不时的看看表，看看温度计，结果什么变化也没有，后来也懒得去看了。睡觉嘛，是不敢了，这回可真是怕冻死。我想倒有一件事可做，吃饭。于是我拿出救生包，吃了开来。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，不过是一些营养剂，一点也不好吃，好在有的是，反正不吃也是剩，可以放开了吃。 但是我吃饱了之后，又没事可作了，只能傻呆呆的干坐着。 也不知道我到底这样呆了多久，反正是身体整个捂在飞行服里，闷得难受，而脸露在外面又有点凉丝丝的。实在闲得无聊，我开始哈哈气玩，先是看看自己能哈多远，哈得累了，就开始往自己鼻子上、下巴上、脸颊上哈气，痒痒的，湿漉漉的。 就这样玩了一会，我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会有哈气？对，哈气不是要到冬天才有的么？初中物理老师好像讲过这是什么水什么气什么什么的，反正是天气很冷才会有。难道说现在的温度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么？我看温度计，温度果然已经低得可以了，只有一两度！天啊，温度降到这种程度我怎么早没发觉呢！当然，其实……我没发觉也是正常的了，迟钝嘛；其实，我能从哈气上有所反应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，跟自己往常比起来。我那时脑子还真是灵光呢。有时回想一下，总是觉得现在让我再碰到那时的一些事，肯定反应不过来，早就死了。 好了，继续讲吧。我发觉气温降下来，似乎是一下子感觉到脸上冷了许多；而且身体裹着飞行服，刚才还觉得捂得难受呢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冷了起来，而且是越来越冷。我想蜷起身子，可是飞行服非常厚，根本蜷不起来；想脱掉它，想到当初穿它的时候费的那些劲，又懒得动弹了。于是只好就这么样呆着了，又冷又不得动弹，屁股越来越难受。 我看了看气压计，氧气含量倒没什么变化，万幸。 总之，当时我是很难受的，又冷又不得动弹，屁股也坐得生疼。每呼一口气都有一串哈气出来，白白的。可惜我再也没心情玩它了。都怪这哈气，搞得这么冷！我盯着温度计，看它会不会再降。还好它不是狂降不止，好半天才降一两格，看来蓄电池还有点力气，我还可以有一阵子坚持时间。 于是我自打弹射出来以后，第一次盼望救援的到来，毕竟我还不是傻子，还知道他们不来我就会死。不！当然不是。什么啊…… 熬了好久啊，后来简直冷极了。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吃的，也许多吃东西就会稍稍暖和一点。于是我又打开了救生包，还有好多，我决定都给吃了！我拼命的吃啊吃，吃饱了还吃，可惜最后还是没法都吃完——哎呀，真是……你笑什么啊！ 看着包里那仍然是一堆的吃的，我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把它们变成电池给维生系统供电呢？想来想去，航校里似乎没讲过这个，只好作罢。我想，吃饱了饭应该能再坚持一阵了吧，可是我马上就后悔了，撑得实在太难受了！我真不应该吃那么多！哎呀，你笑够了吗，行了行了……不过这样倒好，我现在感觉最突出的已经不是冷了，而是胀得难受！我头一次知道饭吃多了也是不好受的。 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问题，也许是酒足饭饱的缘故，我竟然想睡觉了。 我看了一眼温度计，已经是零下十几度了，绝对不能睡过去。可是，肚皮一阵一阵的胀，脑袋一阵一阵的晕，真是太难受了！我又看了看表，才走了44分了。气温怎么降得这么快！我又用电脑算了一下，剩余电力只能再供应2分了！当时我就糊涂了，不是可以坚持51分么！…… 后来调查，原来是有根电线漏了电，都是那次碰撞给搞的。我前面没讲是什么碰撞么？哦，看来是我忘了。厄，反正都忘了，就放在后面一块讲吧。呵呵，没有啊，没逗你，哈哈，真的啊……行了行了，让我继续讲吧，哎哟，行了，饶了我吧…… 当时呢，我想我是搞不清楚为什么电池供电时间会突然短了那么多的了，还是把心思放在救援舰上吧。可是救援舰怎么还不来！ 我瞪大眼睛使劲的看着窗外，一来仔细的看看到底有没有救援舰要来的迹象，二来也分散一下对肚皮和睡觉的注意力。可是，外面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，根本就没有救援舰的影子；就算是那些星星也没意思了，我现在只想看见救援舰！ …… 我看了看速度计，还是10啊，一直没停过。现在已经很冷了，已经零下三十多度了，降得又快了。不过我已经不关心这个了，我只想着救援舰，还有就是和胀肚跟泛困作斗争。教官说的可真对啊，这种时候确实是非常想睡觉，……哎呀，我吃那么多又不是……，行了，别提了，多……多不好意思……啊。反正……反正是我很想睡觉啦！可是一直坚持着不能睡，我想先前的那一场大觉应该还是有点用吧，也许本来应该更困的呢。 可是，实在是太困了，而且那么冷……幸好氧气似乎比较够用，不然就更惨了…… 突然，我想起教官似乎讲过，为了应付紧急情况，我们的飞行服都是按照宇航服的功能设计的，里面配有一套小型的维生系统和电池。哈哈，那不是太好了，我可以用飞行服再拖延一阵了！幸好刚才没脱下它，不然现在还得费劲的穿上。我扣下了头盔的面罩，拧上了密封圈，然后打开了飞行服的维生开关。啊，真是暖和啊！我已经懒得去看到底是怎么个读数了，只要暖和就好了！这种感觉就像……冬天在外面穿着单衣单裤跑了一整天，然后突然进了暖房子里那样，真是舒服啊！ 冷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，撑的问题只能慢慢熬了，那睡觉呢？不行，飞行服不一定会坚持多长时间，稳妥起见还是别睡了。不过，不过这么暖和，还真是想闭眼睛啊。真是的，什么鬼玩艺，冷了想睡，暖了也想睡！ 这种感觉真难受，明明不想睡却偏偏一阵阵的要睡，明明是眨眼却一不小心就睁不开了，还得费好大劲抬眼皮。 好景不长，没过多久，飞行服里的温度竟然也开始降下来了，幸亏没睡。很快，飞行服里也像外面那么冷起来。哎，没想到飞行服只能坚持这么点时间。我一气之下打开了密封圈，反正都已经差不多一样冷了。 救援舰还没来，不过我那时又已经没力气去想它了，光是强迫自己不睡着就够费事的了，有好几次都差点没睡过去，竟然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。哎，这种斗争可真痛苦啊，关键是到后来自己都会被自己骗，明明真真切切的感觉是睁着眼睛的，却突然发现其实正闭着眼睛，昏昏沉沉的马上就要睡过去。真危险啊。 为了强迫自己不睡，我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教官的话，“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……”多罗尼巴萨出现在我眼前，跟我说大队长走了，打乒乓球吧。我想，这倒是个保持清醒的好方法，不过还有球吗？她说她还有一个红的。我说那好啊，那……不对！多罗尼巴萨怎么会在这里呢？我又在做梦了！我抬头睁眼——啊，果然是在作梦，我还是在逃生泡里，刚才……刚才可真危险啊，险些就睡着了…… 往常这么一吓，就会清醒了，可是这次竟然还是困。困啊，真困……可是……不能睡，不能睡，不能睡…… 已经懒得去看温度是多少、时间是多少了。……哈气越来越浓，白白的一团团。眉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冰，都是哈气吹上去的水冻的；一粒粒冰珠紧贴在眼前，看起来朦朦胧胧的，特别神奇。忽明忽暗的光透过来，形成了一个个小光圈，真美啊……我想；不过也真困啊……看来救援舰是不会来了……他们找不到我了……困，实在是困……。冰珠越来越多，光线越来越好玩，越来越朦胧。透过窗纱的太阳光就是这样的！舅舅家的窗纱，摇椅前的那个窗纱……啊，真暖啊，太阳光照在身上……我再也不冷了……救援舰还不来，那就让它去死吧…… “一起打乒乓球吧。”多罗尼巴萨的声音。好啊，好…… 我闭上了眼睛；我要睡了，有太阳照在身上不用再怕了……我想。是啊，那不就是太阳么，——我合上眼睛的一瞬间看见外面一抹金灿灿的黄光。啊，太阳……真暖和……太阳就在我面前，当时我这么觉得。 然后我就睡着了。坚持了这么久，终于睡了，真是特别特别舒服！什么手册，什么温度计，什么库申人，……这些统统都不用去管了，一下子感觉周身特别轻松；好，那就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吧…… 但是，我马上又想，毕竟是教官说的不能睡，不听话还是不好的。可是实在太想睡了，那就只睡一小会儿吧，教官应该不会骂得太凶的。嗯，就这样。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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